再来一碗

All the courage disappeared I don’t remember how to share.

时间的线性

郝黄无差

流水账

根据真实事件瞎编

 

 

 

  

郝瀚第一次见黄才伦是18年9月末,李茶的姑妈国庆上映,正逢话剧场次突破七百大关,公司安排在北展演三天明星场。一天两场一共六场,场次不多强度不小,新团队需要磨合,得排练。

郝瀚跟着同组演员欣然赴京,见到黄才伦的第一反应是本人好像比样片里好看点。

黄才伦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仰起头,然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导演为什么对这个角色在身高上有如此硬性的要求。

 

排练还算顺利,两遍下来基本没出什么差子,只是道具有点问题。趁着场务忙活的功夫,黄才伦手一挥说正好休息休息,请大家吃宵夜。话音一落众人欢呼雀跃,嘻嘻哈哈聚在大厅捧着手机研究外卖。郝瀚无奈摇头,笑他们没出息,体贴地冲了杯咖啡准备给黄才伦送去,刚迈进排练室就愣在原地,感叹这个戏不愧是出了名的费男主,男主本人已经累得倚着墙睡过去了,戏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北京入秋之后一天比一天凉,黄才伦衣服都让汗浸透了,几缕碎发也湿答答的垂在额前,整个人抱着手臂可怜巴巴缩在墙角,像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小狗。郝瀚叹了口气,离开前把咖啡在桌上摆好,轻轻关好窗,顺势给他塞了个抱枕,犹豫一会儿又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

真敬业啊。郝瀚想,不知道我接到这么累人的角色能不能演好。

我得学习。郝瀚又想,我得努力。

 

半小时后外卖送到,他敲了敲排练室的门,没有回应,推开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的外套放在座位上,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摆着张便利贴,一个笑脸旁边赫然六个大字“郝人一生平安”。

郝瀚乐了一声,把纸条折好揣进口袋。转身就看见那人站在门口,正举起咖啡杯向他示意,一张笑脸,眼睛很亮。

 

-

 

历时数月,月球戏份杀青,郝瀚在恭喜声中拖着发麻的腿走出飞行舱,剧组同事小跑着迎上来,帮他脱下厚重的宇航服。

“想哭吗?”有人问。

“我刚才都哭完了。”他摇摇头,觉得再掉眼泪显得十分矫情。

“恭喜郝瀚杀青!”

导演捧着花,把他拉进一个拥抱。郝瀚看着导演比开机时小了两圈的脸,心底涌出股复杂的情绪,想起了刚收到剧本时的激动;想起了日复一日的训练;想起了沈腾带着鼓励和欣慰的表情拍他的肩;想起了第一声action 后自己吊着威亚跳进画面;想起了大兴动物园里那只永远背对游客的袋鼠。

“这个戏太他吗累了。”

矫情就矫情吧,郝瀚自暴自弃地想,埋在导演肩头,再也控制不住泪腺。

 

杀青过一次,拍摄仍未结束。郝瀚还有一个指挥中心工作人员的角色,说是角色,本意其实就是想他至少能在成片里露露脸,任务不重,比较轻松。

开拍第一天他坐在黄才伦旁边,后者画完妆后灰头土脸,顶着杂乱的黄毛盯着他看,一脸羡慕。

“郝瀚,感觉你比读稿会那会儿瘦了起码三十斤。”

“早知道我也争取争取这个角色了,又能揍大哥,又能减肥,完了现在还能利利索索的,有身干净衣服……”

“要是让你演,就不能揍大哥了,没说服力,腾哥揍你比较合理。”常远吹着杯中的开水从他俩身后路过。

马丽在旁边托着腮笑,揉了揉黄才伦乱蓬蓬的头发。

“人家郝瀚为这个戏吃多少苦呢,让你们给描述得这么轻松。再说你现在也挺好的,从来没见你这么帅过。”

“唉,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黄才伦做作地捂住心口,郝瀚憋着笑,摇头摆手连声否认。

“但是年轻人,你的人生肯定前程大好,一片光明!”

黄才伦突然转过身对他说。明明只是开玩笑的话,眼神却带着坚定和认真。

 

拍摄间隙,黄才伦时不时就找他聊几句有的没的。一开始郝瀚很感动,觉得哥哥这是怕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会尴尬,后来时间长了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八成想多了,哥哥可能就是纯嘴碎。马丽不止一次强烈建议后期剪个特辑,把他们的脸都打上马赛克,只放黄才伦一个人的镜头。常远也强烈建议郝瀚不必认真听他说话,烦了就直接走人,因为“这个货张嘴,基本上一半是破梗另一半还是破梗”,紧接着就被黄才伦翻着白眼以“破梗到你这儿也没掉地上过”说服,呵呵一笑,端着水杯扬长而去。

 

其实郝瀚真的不介意,这反而让他生出种已经成功融入的美好错觉。进组之后看着哥哥姐姐们聚在一起聊戏轧本打岔斗嘴,经常一个眼神就能互通心意。郝瀚总是既遗憾又庆幸,遗憾自己来得太晚,错过了太多和这群人并肩的光阴。又庆幸自己终究还是来了,凭着努力站在了他们身边,而他们还依然怀揣着那份籍籍无名时的赤诚和真心。

 

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们都是。郝瀚想。

 

-

 

定档后宣传活动也紧锣密鼓地开始。首映当天一行人穿梭在各大影厅,心情忐忑又期待。

 

影管专场最让人紧张,台底下坐着的都是业内有声望的院线老板,疫情期间行业艰难,留个好印象很有必要。众人登台介绍,言辞间诚意满满。黄才伦想着气氛都哄到这儿了,得对得起大家的付出,抱拳拱手心一横,直接行了个大礼。郝瀚发现身边人矮下去半截,腿比脑子快也跟着蹲下去。大家在四周起哄,欢呼拍掌,他在笑闹声中站起身,捏了捏黄才伦的肩膀。

 

“我跪就跪了,怎么你还陪了一个呢?”走出影厅黄才伦问郝瀚。

“没事儿哥,你跪一路弟弟就陪一路。”郝瀚揽过他大大咧咧地回答。

“盼我点儿好吧你!”

黄才伦气笑了,甩开郝瀚向前走,没两步又停下,一脸坏笑回过头。

“你演那个袋鼠是不是其实姓吴。”

什么意思,郝瀚一脸懵。

“要不怎么这么喜欢跟着罚跪呢。”

黄才伦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离开。郝瀚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打了个寒颤。

时隔一年多再听到这么强行的谐音梗,一时半会儿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接下来的一周,七站路演一天一个城市,黄才伦没跪一路,郝瀚确实陪了一路。每天舟车劳顿起早贪黑地跑厅,站在一起互相递话接梗,生生跑出了份默契和革命友谊。台下观众说了句惹笑的话,两个人乐得直不起腰,又不知第几次下意识侧身看向彼此。

 

有时候科学数据确实不值得相信,养成习惯似乎用不上21天。

 

-

 

电影上映了一段时间,口碑还行,票房很行,主创应邀出席北影节和微博之夜。连着两天参加大型活动,郝瀚看起来很自然地坐在休息室里和大家闲聊,其实整个人绷得很紧,恍惚间总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太真实。黄才伦拎着瓶水晃过来,仿佛看出了他的局促,一身轻松地安慰他不用紧张,都是小场面。结果自己走上红毯像个局促而绝望的猴,给满场的媒体记者生动形象地演示了嘴瓢、语无伦次、尴尬等词汇,并成功赢得其他人无情的嘲笑。

 

“哥,你咋了,不是不紧张么。”

郝瀚选择和大家一起幸灾乐祸。

“……这得赖你,你这突然不站我身边,给我整不习惯了。”

黄才伦选择单方面推卸责任。

 

事实证明推卸责任毫无意义,晚上颁奖典礼的时候即使站在郝瀚身边他依然很紧张。郝瀚从沈腾手里接过奖杯递给他,他看似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平静托上去,手心比奖杯还凉。

 

冰凉柔软的触感让郝瀚突然想起有件事自己一直忘了提。几年前国庆话剧演到最后的一场的时候,黄才伦在两层楼高的台子上跑上跑下,一步没踩稳绊了一跤,整个人失去支点,手在空中慌乱挥舞,晃一圈才抓住楼梯扶手。郝瀚在侧幕看着,吓得心跳停半拍,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只抓住一把空气,那是他第一次发现从侧幕到舞台中央的距离原来这么远,远到如果真发生了意外,其他人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来不及做。后来演出依然顺利结束,没人提起这个不到两秒的小插曲,但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次上台演到这段他都会莫名心慌,想起那只慌乱的手,想起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上转瞬即逝的紧张和无措。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把手挪开,稳稳地包住了另一双托着奖杯的手。抬起头发现黄才伦正笑着望向他,表情有些局促,但眼睛还是很亮,和初次见面时好像没什么区别。台上的白灯照得人恍惚,他却生出一丝安心。日子过得飞快,时间带走了许多,赋予了许多。还有一些留在线性之外,没有变,也不会变。

 

郝瀚也笑了。小声对黄才伦说了句别紧张。心里想着没关系,这次我们离得足够近,而且我已经抓住你的手了。


fin

评论(5)

热度(1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