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碗

All the courage disappeared I don’t remember how to share.

他是猫

👖

翻到了很久之前磊子的生贺文,弱智奇幻儿童文学,发一下自己存个档。

  

  

1.

“唉?”

  

彭磊推了一下自己厚度堪比酒瓶底的眼镜,弯下腰盯着脚边一坨黄白相间的毛绒生物。眯着眼睛观察了几秒钟后,嘴角渐渐上扬到了一个欠揍的弧度,顺便露出了两颗非常啮齿类的门牙。

  

“我的天,太可怕了,你怎么长得跟庞宽一个样啊。”

  

他干脆蹲了下来,哼哼唧唧地坏笑,又上手轻轻柔柔地撸了几把橘猫头顶的软毛,愈发觉得这猫像庞宽:头毛软趴趴的顺滑感像,丧眉耷眼的懒劲儿也像。

  

“来,拍个照,待会儿把照片给内个像你的大傻子看看。”

  

彭磊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开相机键,想了想又塞了回去,举起随身带的索尼围着猫左右平移,咔咔按了几下快门。


“我待会儿跟大傻子排练去,他看见你肯定气死了。”


拍得还挺好,最近是不是又进步了。彭磊捧着相机蹲在地上,对自己的摄影技术感到十分满意。想象着庞宽看到照片之后被气笑的表情,又情不自禁发出了愉悦的咯咯声。他搔了搔猫的下巴,起身准备离开。猫眯着眼睛软糯糯地冲他喵了一声,随后弓起身子打了个哈欠,摆出一副要跟他一起走的架势。


“你这么喜欢我啊,那跟我去排练室吧。”


彭磊对身后的毛球摆了摆手,刻意放慢了脚步,很自信地感觉到它一定会跟上来。猫确实这么做了,如果他晚些回头还能收获到一个大大的白眼。


“太像庞宽了实在。”


彭磊又开始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2.

“何止是像,就他妈是我。”

  

庞宽吭哧吭哧地跟在彭磊身后,忿忿地想。仗着现在自己小只没人会注意,冲着前面摇摇晃晃不好好走路的细长背影使劲翻白眼。


“大傻逼”


又想起来彭磊刚才像个智障一样对着自己絮絮叨叨,又摸又拍,庞宽恨不得冲着他的喉咙一口咬上去。现在冷静下来寻思着自己当人的时候都忍下去了,都忍了二十多年了,倒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了,还是算了吧。

  

“操,完蛋,真变猫了啊…”


庞宽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和粉嫩的肉垫,很绝望,很崩溃,很想骂人。这事儿实在太诡异了,换谁都得懵逼。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湿漉漉的鼻子,开始反思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操蛋样儿的。

  

“妈的,都赖彭磊。”


“……还有科特柯本。”


  

3.

昨天排练的时候庞宽状态不太好。家庭琐事不会把一个成年男性击垮,流感发烧也不会,但是二者加起来的确够让人受罪的。头晕心累肌肉酸疼,喉咙也不舒服,整体感觉像被人毒打了一顿又丢在云里。他很难受,赵梦看出来了,hayato看出来了,估计连节目组安排探班录花絮的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了。只有彭磊没看出来,他没有任何表示关心的举动,依然在庞宽键盘弹错音、和声没和上的时候托着下巴念叨。

  

“停先停,庞宽你别瞎弹了。”


“真的我给你那个和声的书你回去得好好看看”


“我一直说回家一定要多练习,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听。”

  

“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往前走啊”


赵梦在一旁抱着贝斯,听得直咧嘴,她好几次都想开口说大哥您快少说两句吧,您发小腿都打颤了,那嗓子都快哑没声儿了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选择性失聪了啊。无奈庞宽又一个劲儿摇头给她使眼色,垂头丧气地嗯啊应和着彭磊。她转过头撇了一眼hayato,日本鼓手竖起食指在嘴边冲她嘘了一下,又低头咬着指甲沉浸在手机里。赵梦默默翻了个白眼,想着随便吧毁灭吧反正这俩男人的心思我是猜不透,爱谁谁老娘不管了。

  

彭磊没注意到队友的小动作,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别别扭扭地低下了头,把自己缩成一团。其实他原本想对庞宽说的是这样下去你怎么跟我一起往前走啊,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有点恶心,参加这个破节目之后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娘了,泪腺比某歌唱类竞演综艺的观众还发达。掉眼泪和互相拥抱变成了吃饭睡觉一样的寻常事,回家还要纳闷儿刚才为什么要哭,纳闷儿一群中年人成天抱来抱去到底有什么意思。除此之外,每天还要面对各类娱乐媒体,被议论被消费被数据牵着跑。彭磊为此感到焦虑,庞宽今天的不在状态让他更焦虑,最近这种远离舒适区的不安感总像塑料膜一样包裹着他,挤压着他肺里的氧气。彭磊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庞宽比他还窒息。

  

他总觉得自己太了解彭磊了,比如他知道彭磊现在面上一副风平浪静天塌下来都不在乎的样,其实心里的压力和焦躁早就超出阙值直奔九霄。但庞宽始终弄不清自己在彭磊心中到底算什么,好友吗?那这男的又是怎么做到对自己二十多年的好友漠不关心还心安理得的呢。

  

他也想冲动一回,揪着彭磊的领子质问他大哥你良心是不是真被沈黎辉吃了,可一想到彭磊会露出那种小动物般清澈无辜又弱智的眼神,只觉得更加疲惫,头痛又添了几分。所以庞宽只是再次挤出尴尬又勉强的微笑,耐心安抚这只皱着眉头对他指指点点的小耗子,顺便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孙子我他妈上辈子就是欠你的。


排练结束后庞宽随口编了个理由推掉了集体宵夜的邀请,一个人瘫在休息室的沙发里闭眼躺尸,在飙升的体温中坠入眩晕,半睡半醒间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他先是看见五颜六色的方框闪着诡异的光,在一片黑暗中堆叠着向他砸来,又在他下意识伸手挡脸的瞬间炸裂成无数玻璃碎片,一个金发男人的脸在碎片中渐渐清晰起来,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你好吗年轻人”

“不好,而且我都四十多了……你是科特柯本吗?”


“我是神”


“不可能,神在我这怎么也得是大卫鲍伊的脸啊。”


“你最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最近啊,你能帮我弄死彭磊吗,一个长得像耗子的小眼镜儿。挺好认的,我可以画给你看。”


“暴力是不好的,但是我可以惩罚他”


“哦那算了,其实我一直想进化你能把我变成机器人吗?”


“把你变成猫吧”


“不不不,不要机器猫,铜锣烧忒齁人。”


“再见了年轻人,希望你真的会开心”


“啊?啥呀就,听没听我说话啊到底?”


庞宽觉得自己又坠入了眩晕,长得像科特柯本的神离开了,还带走了所有光源。他独自在浓稠的黑暗中飘来荡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怎么净做这种扯淡的梦啊。”


庞宽想着,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头又闭起眼睛,在沙发上伸懒腰还顺便打了个滚,随即意识到不对啊休息室的沙发有这么大的吗。他突然感到惊恐,在试图站起来的过程中重重砸到了地板上,喉咙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喵呜。

  

“科特柯本,我操你妈。”

  

  

4.

“庞宽呢?还没来?”


彭磊推开排练室的门,习惯性东张西望,看见了坐在鼓后戳手机的哈亚拓和擦琴的赵梦,没看见庞宽。


庞宽从来不迟到的。


“啊?你俩没一起过来么?” 赵梦有点紧张地抬起头。


“没有啊……” 彭磊声音有些局促。


“那是个啥?”哈亚拓指了指从门缝闪进来的橘色毛球。


“刚在楼下碰到的猫,特别黏我,是不是很像庞宽。”


彭磊语气又轻快起来,转身弯下腰对着猫头重重撸了两把。赵梦和哈亚拓同时懵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这猫长得像庞宽还是黏他像庞宽。


“你俩不会又吵架了吧……”


赵梦试探着问,这俩大哥排艾瑞巴蒂的时候闹矛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小学生吵架都没这么幼稚。” 赵梦看着在采访镜头前直接委屈到抹眼泪的庞宽和眼神慌乱的彭磊,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其实是跟俩大傻子组乐队的事儿马上要被几亿观众知道了。” 她又想到昨天排练时情商堕落到负值的彭磊,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俩人再闹起来她必须向着庞宽。


“没有啊,都说了上次是因为大家压力太大……昨天散了之后我都没再见过他。”


“微信也没发过?”


“没有……回去……回去直接就睡了……”


彭磊有点慌,把自己缩成一团,磕磕巴巴地有问必答。在赵梦后续接连的指责中,意识到了自己昨晚的言行,是极度缺少身为一个合格好友的关爱和一个合格乐队领导的人文关怀的。他心虚地掏出手机试图联系庞宽,微信没人回,电话也没有拨通。


庞宽看着彭磊逐渐慌乱的表情,心里隐隐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虽然现在他的灾祸好像更严重一些,可目睹彭磊吃瘪的样子,这份快乐谁能拒绝呢。他懒洋洋地用后爪挠了挠下巴,眯着眼睛想彭磊下一步会有什么反应。


“不接电话啊,是不是太累睡过了啊?要不今天就先算了,最近排练密度确实不小。你俩也先回去吧明天定个时间再来。”

彭磊说完就背着琴溜出了排练室,留下屋内两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彭磊,你牛逼。”


庞宽甩甩尾巴追了过去,下一秒就被掐着后颈拎了起来。彭磊把他举到眼前盯了一会儿,庞宽看着突然贴近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读不太懂这双眼睛里的内容。


庞宽被彭磊抱回了家。


彭磊蹲在猫架旁边,开了个猫罐头倒在盘子里,推到他面前。庞宽扒拉过罐头壳嫌弃地撇了一眼,然后一把拍飞了堆在面前的金枪鱼。


“妈的,这不上次超市打折买的吗,罐头都舍不得给你爹开个进口的。”


家里的猫闻声寻味而来,纷纷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庞宽,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看看看有啥好看的,跟谁使厉害呢上礼拜喂你们的时候怎么跟我那么亲呢?”


庞宽摆出高冷的姿态,一声不吭溜进了卧室里噌地跳上床,彭磊一脸呆滞,恍惚间怀疑自己到底捡了只什么猫中极品回来。


庞宽看着坐在床边弹琴的彭磊,看着书柜里摆放整齐的唱片,看着架子上奇形怪状的手办,莫名生出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他想起了那些看不到尽头的夏天,耳边总是吱嘎吱嘎的风扇声和没完没了的蝉鸣,他喜欢躺在凉席上晃着腿听彭磊弹琴,那时候的北京天是蓝的树是绿的,所有事情都很透明很简单。庞宽看着彭磊,突然觉得他发丝中的那几缕白色很刺眼。


彭磊不会猜到身边的猫有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在第三次弹错音的时候抓起了手机,下定决心一样点开了置顶对话框。


“……内个,你醒了没啊,退烧了吗?”


庞宽看着他发条语音都犹犹豫豫别别扭扭的样子,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太小孩了,又气又想笑。


“明天……明天排练你尽量来啊,下周就正式录了不舒服也尽量克服一下吧……时间我到时候发群里。”


庞宽心说我确实也想去,但是这好像不是我克服一下就能解决的问题。


彭磊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一时语塞选择了放弃,哼哼唧唧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装鸵鸟。


“哎呀……不会真生气了吧……”


彭磊陷在柔软的棉制品里吭唧了一会儿,侧过脸无力地在庞宽脸前摇了摇手。


“以前我发消息他都回挺快的……”


“你跟他长这么像,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啊。”

事情发展成这样,庞宽已经没心情思考生气不生气的问题了,他只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变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怎么样才能变回来。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现实永远当一只猫,反正彭磊一定会给他养老送终的。后来又转念一想不行啊,那只花脸猫走的时候,彭磊抱着自己哭到打嗝,活像个在商场里跟家长走丢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无助和崩溃。庞宽不想那副表情再出现在彭磊脸上,更不想那副表情出现的时候自己没有陪在彭磊身边。


他心里正百味杂陈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彭磊已经抱着被子没了动静。


“……就睡着了?”


“……个弱智。”


“……联系不上我你就一点也不着急么?”

  

  

5.

彭磊意识到庞宽丢了,是第二天下午。

  

庞宽连着将近两天没有任何消息,乐队所有人加上公司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联系得上他。彭磊翻遍了自己寥寥无几的联系人,筛选出两个人的共同好友逐个询问,谁都没有和庞宽在一起,谁都不知道庞宽在哪。一开始的时候彭磊也没有多想,还跟人打趣丫是不是偷偷跟哪个富婆跑了,或者烧糊涂了窜进谁家洗劫一通携款潜逃了。后来彭磊有点等烦了,跑出去一通找,他甚至翻出备用钥匙跑到庞宽家里,想着人是不是烧晕在床上了,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是空空如也的房间,熟悉又陌生。

一股难言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彭磊有些慌了,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人间蒸发,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是刻意为之。他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不知道这两种原因哪个更可怕一些。想着想着就下意识去了派出所,紧张地推门就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死者身份不明的车祸溺水或者碎尸案,民警更紧张地反问他是来报案还是来自首。彭磊磕磕巴巴的解释自己朋友好像失踪了,民警松了口气,扔出一堆表格让他登记,安慰他说您看我们这边儿情况是这样的,四十八小时够了确实能给您立案,但是呢我觉得您朋友多半是置气还是怎么着,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联系您了您回家等等吧不用着急慢走不送。


折腾了大半天,彭磊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庞宽看着灰头土脸面色苍白的彭磊,知道这人是在找自己,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感动和心疼。他甚至窜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彭磊的裤腿,跳到床上冲着彭磊乖巧地喵喵叫。彭磊疲惫地瘫在床上,靠着庞宽捂住脸叹气。手机在裤兜里一阵震动,他欣喜又慌乱地掏出,看清来电人后一脸失望的接通。是公司那边的执行经纪,彭磊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记不起具体的脸,但是不重要了他也不是很在意,不是庞宽的话是谁都无所谓了。


彭磊听见电话对面的姑娘问他是不是还没联系到庞宽老师,提醒他下期节目快录制了,节目组那边提议如果情况特殊可以帮忙联系其他键盘手救场。语气礼貌而谨慎,建议真诚且妥当,彭磊没有任何理由不满。


“庞宽不回来这节目我们就不录了,你们谁也不用找。”


“那个还有你跟沈黎辉说一声,人找不到就当这乐队散了吧,我一个人也玩不下去。”


“我挂了,没联系上庞宽你们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其他想说的。”


庞宽听完只想说大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觉得还是节目重要些吧,乐队不还有两人呢吗你当山东大姐和小日本是空气啊,还有二十多年的乐队你丫不想想我意见擅自就要给我解散了?庞宽正凌乱着,突然感觉一股力量猛地把他托起来,下一秒就被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彭磊紧紧把他搂在怀里,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搂紧一个大家都爱的玩具,好像松一下手他就会被谁抢走一样。


庞宽被迫埋在彭磊胸口,还没来得及感到害臊就被头顶又湿又凉的触感砸了个猝不及防。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的时候,他反应过来彭磊在哭。


“操操操你别哭啊,我在这儿呢。”


彭磊不知道他在这儿,他很害怕,他担心自己这次是真的把庞宽弄丢了。失去庞宽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会失去庞宽,他本以为就算所有人都离开自己庞宽也会一直在的。


“他去哪了啊是不是真出事了……”

  

“我是不是对他太不好了……他是不是特烦了才走的……”

  

“怎么办啊我真的找不到他了……我不是故意的……”


庞宽急得在彭磊怀里窜来窜去,喵喵直叫,费力地扒着彭磊的肩想舔去那些在脸上断了线的泪。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怪彭磊了,他宁愿彭磊坏笑着挖苦他调侃他,心安理得忽视他的感受,也不想看到彭磊因为失去自己而泣不成声脆弱痛苦地样子。


彭磊哭累了,在床上把自己的身体折起来缩成一团,睡着了也不忘死死搂住怀里的猫。庞宽靠在彭磊胸前,贪婪的呼吸着遥远又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忍不住去想两个人上一次这么搂着睡觉是哪辈子的事了。十几年前还是二十年前,那些充斥着荷尔蒙,年轻到猖狂,猖狂到无所顾忌的日子里,他和彭磊总是勾肩搭背地瞎闹,地上床上不分场合。睡在一起搂在一起,好像都是很自然的事,没人会多想也没人会觉得别扭。毕竟大家都是直男,都自以为只会对又飒又浪的女的动动歪心思。那有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变的,另一种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呢,庞宽不知道,也没细想过,大概是两个人突然感觉到别扭和尴尬的那一刻吧。青春期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却只能在短期内用来自我麻痹,那些更复杂的情感连窥探到蛛丝马迹的外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大可以继续编造理由说一切都是骗人的是演给你们看的是假的,庞宽突然悲哀地想到,如果真是演戏,可能入戏太深的也始终只有他们自己罢了。


虽然这样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6.

彭磊睡得很不安稳,在混沌的梦里他和庞宽一起去北海公园踩鸭子船。他想跟庞宽说话但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后来天色变得越来越奇怪,像混着冷暖色调的颜料盘打翻在画布上,北海公园波涛翻腾,一个大浪拍上船,卷走了庞宽。彭磊急得要跳船去捞人,水里钻出了一个人形黑影儿,头上一抹亮金色。


“……我操?科特柯本?”


“我是神。”


“不对啊神在我这儿也应该是伊恩科蒂斯的脸啊……”


“你掉的是这只金橘猫还是这只银橘猫。”


彭磊看着科特柯本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尊金属模型,心里想着操啊太不容易了合着是个河神啊,外国鬼到中国待遇也忒次了。

“我没掉猫我掉了个庞宽,肉做的,你能帮我捞捞吗我自己找不到他。”


“你不太勇敢,但是很诚实,这只活橘猫还给你吧。”


彭磊抱着猫一脸懵逼,河神柯本离开了,湖面平静得像宇宙。他抱着怀里的猫觉得自己漂了一个世纪,然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嘴唇贴着猫冰凉的耳尖轻轻说了一句话。


  

7.

彭磊是被一阵微风叫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灰尘颗粒在光线里沉浮,看见窗帘的影子在墙上舞动,看见庞宽躺在床边托着下巴看他,笑得一脸傻相,光落在他乱蓬蓬的栗色发丝上,怪和谐的怪可爱的。恍惚间彭磊觉得自己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脸庞清瘦的少年,那个眼里有狡黠有清冷有放荡,但看向他时永远温温柔柔的少年。此刻就像是中学时期一个普普通通的暑假,时间的流逝也不过是场温柔的骗局。


“你……你回来啦。”


彭磊听到自己的声音奇怪又颤抖,他别扭地转过脸,不敢看庞宽的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轻柔又坚定的声音。


“我也爱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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